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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杰埼】当我沉溺水底（完结）

在溺水的时候，我满脑子都是您。先生，这是什么病吗？

——可能你脑子进水了吧？

埼玉不太确定的回答道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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饭后，埼玉有些困惑地盯着铃声大作的手机。

“老师？您不接电话吗。”杰诺斯摆好吹干的盘子，一边脱围裙一边走过来，从埼玉身后瞄了瞄手机上的号码，“是协会打来的。”

埼玉点点头，按下了接听键，杰诺斯只听到一连串“嗯嗯哦哦”的声音，然后埼玉答了一声“好”，电话就被挂断了。

他的先生心情看上去相当不错，指着手机转头对他笑道：“杰诺斯，协会让我去消灭怪人啊。”

“太棒了，老师的强大已经让英雄协会折服了！”

“呃不，折服什么的……不过等级升上来以后确实主动了许多啊。”埼玉边说话，边开始换他的装备，将便服全部脱光不着寸缕，然后才套上英雄服。

杰诺斯一动不动地站在埼玉面前，目光一瞬不瞬地等着他的动作，“老师，您的体重比昨天同一时间轻了0.09公斤，是没有吃饱吗？晚餐的时候是否需要补充点蛋白质？”

埼玉头都没有抬起来，“你怎么知道我的体重？蛋白质啊，这么一说我想吃厚蛋烧了，当然吃海鲜更棒，但是……唔。”用嘴咬住一只手套，将它们依次套到手上，“算了，过段时间再说。”

杰诺斯点点头，跟着埼玉走出了家门，随手帮他的先生关好了房门。

才走了两步埼玉就发觉出不对劲了，转头问道：“你也要去吗？”

杰诺斯正色：“是！我希望能正面观察您同怪人战斗的场面，如果怪人太过弱小轮不到您出手，就由我……”

“Stop！”埼玉伸手阻止了弟子的发言，捏了捏鼻梁道：“那不就变成你的功劳了吗。”

“老师，那我不出手可以吗？”

“你干脆……”埼玉想说让弟子不要跟来，然而看到这个高大的改造人露出受伤的动物一样的表情——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从对方基本没变化的面部神经看出来的，又不忍心阻止他了，于是改口道：“……你站到离我100米远的地方，不能靠太近，如果有协会的人来了，就找地方躲起来啊？”

“是，我会遵从您的指示的，老师！”

看着弟子明显激动起来的样子，埼玉轻轻叹了口气，有些无奈地弹了下他的额头，“只是一点小事，激动什么。”说完头也不回地跳下了居民楼，奔跑前往事发地点。

杰诺斯摸了摸被弹得有点冒烟的额头，对残留在额上的触感有些留恋，因此停滞了几秒钟，回神后赶紧跟上了埼玉的步伐。

那几秒钟的晃神，给改造人一种奇异的感觉，他抬手捂住身为人类时长着心脏的位置，疑惑地压了压。

——没有任何异常。

然而刚才，他觉得自己的这个位置会紧缩、狂跳不止，甚至可能有一瞬间的停顿。他不知道，这是残留在脑海中身为人类的本能，名为心动的生理反应。

行进的路线很顺畅，直到杰诺斯接收到某个地方传来的高能量反应，那是与埼玉的目的地相差九十度的方向，内心挣扎了一会儿，他忍痛对埼玉大声喊道：“老师！我感应到东边有异常的能量反应，想过去看一下！”

埼玉一听心花怒放，边跑边对弟子挥着手道：“好好好，早去早回，不用特地来找我。”

杰诺斯正色，“我一定会去找您的！！！”

埼玉：“……”

默默扭头，当做没听到，加快他奔跑的小碎步，头也不回地走掉了。

杰诺的并未发现埼玉急于逃开的心思，锁定目标后做好起跑姿势，火力全开地冲了出去，他也很急，急着去看埼玉的战斗场面！

淡水湖中浮出一颗巨大的鱼头，鱼皮闪着深黑色的光泽，向湖边极速游去，划开的水花高高溅起，远远看去犹如一艘快艇在湖面疾驰。深黑的身影冲到岸边，将混着水泥的堤岸冲破，站立在地面上，它的鱼鳍长出了爪子，四个畸形的爪子都靠近鱼头，它用它们紧紧抓住地面，力道大得出现了裂痕。但它第一次着陆还没有掌握好平衡，巨大的身躯有些摇晃，在原地转了几圈后才找到了四脚着地的要点，长长的鱼尾猛烈地拍在地面上，将路面拍出一个深坑。

惊慌的路人抖成一个筛糠，双腿发软坐了下来，眼睁睁地看着那头异变的怪鱼向他走了过来。

“救……救……”

怪鱼拖着沉重的鱼尾向他“走”来，拖在地上的部分给地面留下一道下凹的深痕，巨大的鱼嘴裂开，并没有看见牙齿，但当它张开嘴，就看到了密密麻麻尖利的肉刺长在嘴里，这一口咬下去，必定血肉模糊。

路人已经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来，死亡一步步逼近的压迫感使他失禁，但他已经顾及不到这种形象问题，如果命都要没了，谁还去计较这一点点的面子？

怪鱼张开血盆大口，向他咬了下来，他的周围突然刮起了风，一阵头晕目眩后，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远离怪鱼两百多米的地方，衣服的领子被放开，摔落在地上。

“快跑。”

他抬头，看到金发的改造人摆出了战斗姿势，对他说了两个字后后奔向了那个怪鱼，他哗的一下哭了出来，眼泪鼻涕流了一嘴，强压住内心的恐惧，站起来奔离战场。

杰诺斯已经冲到了怪鱼面前，将手上的火力开到最大，一发烧却炮喷射在它的，面门上，谁知怪鱼相当灵敏，畸形的短腿向下发力，跳跃起来，在空中转了个圈，用鱼尾向杰诺斯打去。

以速度为傲的改造人并没有被打到，迅速闪开后，再次将烧却炮对准了怪鱼的脑袋。

“消失吧。”

距离很近，火焰喷射出来后直直命中怪鱼面门，散发出一股焦香的气味，怪鱼狂乱地扭动起来，被烧得七零八落的鱼头愤恨地拍打在地上，杰诺斯躲开怪鱼的攻击，跳到安全距离后再次张开了手掌。

怪鱼焦黑的鱼头上鱼眼突出，冒着烟盯着杰诺斯的方向，凸显出来的愤怒令人毛骨悚然，他突然向杰诺斯冲了过去，不管他喷射出来的火焰再次炙烤在皮肤上，鱼尾一甩将改造人圈了起来，四条粗壮的短腿拉着他向湖边奔去。

“什……”

距离湖边很近，杰诺斯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拖入了水里，沉重的机体在水中不断下沉，而怪鱼入水后速度更甚。改造人心想又大意了，火焰在水中起不了什么作用，而浮不起来的身体也需要消耗能量来推动上浮。

水里是怪鱼的地盘，杰诺斯艰难地行动着，由于身处劣势被压制得难以抵抗，在与那怪物颤抖了几个回合后能量逐渐消耗殆尽。

湖水冰凉，改造人关闭了身体的触觉，怪鱼缺少了利爪，它也深知嘴里的肉刺对改造人的身体起不了太大的作用，所以用它坚硬的躯体不断撞击着，杰诺斯的身体在战斗中被攻击得破破烂烂，连反抗的都显得无力。

没有办法了吗？杰诺斯集中精神不再动作，想要保存最后一点动力给这个可怕的怪物最后一击，在又一次被撞飞后有了主意。

来吧，邪恶的猎食者。

杰诺斯暗自做好准备，在怪鱼接近自己并使用尾巴攻过来的时候借力抓住了它的鱼嘴，原本焦黑的鱼嘴在水中不停运动后变得泛白。杰诺斯紧紧抓住，一个用力钻进了鱼嘴里，利用嘴里的肉刺卡在当中，双手对准它的喉咙，使出了最后一击。

暗流涌动的淡水湖，浮起了怪鱼残破的尸体，突兀的鱼眼在咕噜噜转了一圈后停止了运动。

杰诺斯从鱼嘴里滑落，脱力的机体不断下沉，湖水的颜色在不断下沉的途中逐渐加深，湛蓝的天空被湖水渲染得潋滟。

机械眼变得模糊了，视线逐渐迷蒙，改造人边计算着湖水的深度，边向空中发射求救信号，他甚至不能保证发出的信号能否瞬间到达博士的实验室。

结束了吗？既没有自爆，也没有被打破脑浆，却要被永远沉没在这不深不浅的湖水中？

杰诺斯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埼玉打败深海王的那一幕，大雨中的背影，色泽鲜艳的英雄服被染湿，雨水顺着他的先生光洁的皮肤下滑，滴落在地上，也滴落在他并不存在的心尖上。

他觉得哪里很痛，大脑皮层将这种疼痛传输给身体每一个部位，于是他全身都痛了起来，比之被深海王的唾液灼伤的痛有过之而不及。

在这个陷入绝境的时刻，杰诺斯想起了他的父母、被毁的家园，想起了博士救下他时说的“不要被仇恨蒙蔽”，想起初次见到埼玉时，被震撼的心灵。

「杰诺斯？」

他似乎出现了幻觉，看到埼玉出现在自己面前，并张嘴呼唤了自己的名字。临死前会出现幻觉，这件事原来是真的，于是改造人拼尽全身力气，用他仅剩的一点能量紧紧抱住身前的“幻觉”，把用于观看的视觉全部切断，将之转化为动能拥抱他的先生。

一只手轻轻地搓揉着他柔软的发丝，金发的改造人已经没有知觉了，他抱着埼玉的腰，陷入了沉睡，埼玉将弟子带出水面，爬上堤岸，却拉不开他锢得死紧的手。

“杰诺斯？”埼玉拍打着弟子的面颊，冰凉的触觉给了他很不好的感觉，有些心慌地扯断弟子扒拉不开的手，埼玉抱着他往库斯诺的实验室冲去。

“只是电力不足而已，充充电就好了，没事，埼玉桑放心吧。”

埼玉松了口气，却还是有些不放心，在库斯诺多方劝阻后执意留了下来。

“那个，他的手断了，没问题吧，修起来贵不贵？”

库斯诺接过埼玉递过来的一条机械手臂，脑子里思考着什么怪物能把杰诺斯的手臂拆断得如此漂亮，连电线都断得整整齐齐。

“这个问题不大，相比之下他身体受损的其他部位修复起来才比较昂贵，什么怪物那么厉害？杰诺斯也太不小心了。”库斯诺边说边开始修复杰诺斯破损的机体。

埼玉哈哈干笑了几声，心虚地说大概是变异的怪鱼吧。他身上的英雄服在奔跑中被风吹干，由于风沙黏在上面，显得脏兮兮的，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。他就随便找了张凳子坐在实验床附近，撑着头等待杰诺斯醒来。

天色暗了下来，埼玉糟糕的发现自己肚子饿了，而身无分文的他也没有觅食的资本，不由得想到了打猎一途。不过这个想法在库斯诺递过来一碗杯面后打破了，接过杯面胡乱吃了几口，埼玉跟库斯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。

埼玉：“他的脑子不会进水吧？”

库斯诺：“不会的，我给他头部用的是防水材料，强度也是全身最坚硬的，轻易不会破损。”

埼玉松了口气，他很担心本来就缺根弦的弟子脑子变得更糟糕。

杰诺斯做了一个梦，他沉在水底，冰凉的水波将他的身体淹没。

「杰诺斯，我需要你。」在黝黑的水底，他听到埼玉这样对他说，用他温和的眼神凝视着自己，浮力使他的披风飘荡在水中，泛起涟漪。

「是，老师，我会待在您的身边。」他被蛊惑着伸出了手，紧紧抓住埼玉的手腕，一点点靠近，直到吻上他带笑的嘴角。

杰诺斯醒了。

能量充盈全身，不再感到在水底时的那种无力。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，感觉手臂碰到了什么温暖的东西。打开夜视功能，他发现埼玉趴着睡在床边，口水流到了自己身上。

“老师……？”杰诺斯难以置信地伸出手，触碰着埼玉的脸颊，温热、柔软，并不是幻觉。

“唔……杰诺斯？”埼玉醒了过来，直起身揉了揉眼角，“你终于醒了。”

“您一直在等我吗？”稍微回忆了一下，改造人就知道了前因后果，想必是埼玉一直没看到自己去找他，就找到自己并救了回来，不愧是先生！

“等了一段时间吧，都半夜了，现在回家合适吗……”埼玉思考起来，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。

这就是我的先生啊。杰诺斯小心翼翼地搂住埼玉的腰，脑袋在那上面摩挲着。

“杰诺斯？”

“我们回家吧，老师。”

“哦，嗯，你没事吧？”

埼玉有些担忧，弟子看起来不太正常，这个态度怎么看怎么是在……撒娇啊，果然脑子还是受损了吗？

金发改造人放开埼玉的腰，利索地下了床，写了张字条留给博士，然后抓着埼玉的手离开了，埼玉对弟子莫名其妙的举动丈二摸不着头脑，便放任了，心想反正大晚上的，也不会遇到什么人，无所谓。

行走在这个城市的残桓中，夜色里渗透着孤寂。

埼玉想提醒用这种速度走下去，天亮了也未必能到家，不过又私心的觉得这样也不错，两难下决定放弃思考，任由弟子掌控自己的步伐。这种节奏在杰诺斯的蓄意暂停中打破了，金发改造人转过头，机械眼泛着橙光，他道：

我会一直待在您的身边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。

埼玉歪歪头，不明白弟子的意思。

只有杰诺斯明白，在深水中，埼玉抓住自己时那种从内心深处传来的呼唤。

“说起来，我错过了老师您的打斗场面，太可惜了！”

“那个不重要啦……”埼玉叹了口气，“反正下次你还会跟来的吧，机会很多不是么。”

“是！”铿锵有力的回答。

埼玉拍拍弟子的肩膀，“走吧，真的得加快速度了，回去后我想洗个澡，你也可以擦一擦？”

两人在黑夜中疾驰，在漫天繁星的光影下划出两道弧度。

 

FIN